針灸名醫黃石屏

 

 黃石屏官名燦,江西清江人,夙精針灸,他是民國時期著名的針灸醫生。西元1916年著《針灸詮述》一書。黃氏在l9l7年卒于揚州,終年六十一歲。

 《針灸銓述》乃黃石屏總結臨床經驗所著成者。他為人治病,能推察人氣血脈絡變化,乎之所下,氣隨以行,病者毫不覺苦,而病立除,聾者聰,瞎者明,僂者直,蹇者馳,咳者止,所至南北各地,福音廣被,且英人亦服其神,有神針之目。

 

 黃氏以為

 針灸之善有三:「性純而入肉無毒,一善也;質軟而中竅無苦,二善也;體韌而經年無折,三善也。」

 對於藥灸,他說:「藥灸之益亦有三;培元可助興奮力,一益也;宣滯可助疏通力,二益也;功堅可助排泄力,三益也。」「用藥灸亦難,(藥灸)貴用精力以透之。」其臨床精於四科,即中風、咳證,痹證,霍亂,今擇錄其文,俾究心針灸臨床者有所考索。

 

 黃燦(1850-1917年),號石屏,祖籍清江縣大橋鄉程坊村。父親黃良楷是清道光元年(1821年)武舉人,武藝高強,在山東做官三十餘年,以平剿撚軍「有功」,升遷泰武臨道。

 清端王默特貝子曾偕御醫聶厚生(一說聶福生,一說聶複生)南下山東,為黃良楷慶「功」。聶厚生的兒子聶亮,是南北運河解餉鏢師。他久聞黃良楷精通武術,就拜良楷為師。黃、聶兩家因之過從甚密,結為莫逆之交。聶厚生御醫精於針灸,遇有疑難病症,一針奏效。黃良楷深為敬佩,請聶授徒。聶厚生從良楷的十四個子侄中,選中最小的一個作為自己的徒弟,這就是黃石屏。黃良楷去後,黃石屏又先後得到圓覺長老等人的指點,武功和針術都日漸純熟,具有較深的造詣。

 據石屏的侄孫黃歲松撰的《黃氏家傳針灸》手稿記載,師父教練時,先「勞其筋骨」,將石屏牽於烈日或月亮之下,脫去衣服,倒提兩腳亂抖,轟鬆全身骨節,然後摸擦周身皮肉,並用藥水洗澡,以健膚體。稍長,教以內外少林氣功,繼而授以十八般武器,直至「擎千斤以一指,撚磚石而成泥」,最後才學習針灸之術,六年之後,盡得其技。繼而,石屏又習郭大刀等人的絕技,采各家之長而融會貫通,自成一格。

 黃石屏蒙先人餘蔭,三十歲時,在淮陽富安任鹽務官年十年。由於他生性恬淡豪爽,厭於官場迎送,反而樂意以金針濟人。任職時,常常用針灸方便百姓,後來乾脆棄官行醫,在上海、揚州、南通一帶以「江右金針黃石屏」掛牌治病。黃石屏針法高超,舉凡風勞、臌膈、耳聾、霍亂、痹症、癲症、調經、定胎、無嗣或絕育等等,無不應手奏效。蘇、揚、滬求醫者絡繹不絕,有口皆碑。清末狀元、實業家張謇患腿疾,經石屏一針一灸而霍然若失。竊國大盜袁世凱患偏頭痛已經多年,群醫束手無策。

 民國二年,由張謇引薦,石屏到京以金針療之見愈,深得袁世凱賞識,題「一指回春」匾相贈。黃石屏又曾用金針為著名武術大師霍元甲治過病。福州謝叔元身患未疾五年,「全身牽掣,動時為難」,歷經中外名醫診治,均無效果。後來,請黃石屏到福州診治,切脈辨證,連針三次,背漸直,立漸穩,行漸易,坐臥漸定,很快恢復了健康。謝叔元傾力相謝,酬金四萬元並撰《江西黃石屏先生醫德序》,廣為印發,大加頌揚。留居上海的英國商人李那路患下肢癱瘓,曾在倫敦費金五千求治,「患卒如故」。後聞石屏之名,登門求台。石屏以「一針起之」,名震西歐。在福州不過十天,經石屏之手針治者四百餘人,聾者聰,瞎者明,僂者直,跛者馳,咳者平,癲者立愈,無不感激涕零。

 

 黃石屏針術高明,當時上海《申報》等許多中外報刊均有報導,而且他醫德高尚,志在四方,不好逢迎權勢。袁世凱稱帝時,約為御醫;南京督軍齊燮元、上海督軍盧永祥等擬聘他為醫官,石屏均婉言辭謝。更為可貴的是黃石屏的愛國熱忱。他幾次替洋人針好痼疾,為國爭光;風次拒絕外人重金禮聘,維護國格。

 

 德國婦女黛利絲腰部長了一個碗大的贅疣。她素來相信中國醫藥的昌明,便請上海中國民醫診治,但民醫都認為藥力難以達到,建議她請外科手術摘除。黛利絲害怕開刀,問:「除開刀以外,有沒有別的辦法?割治有沒有生命危險?」一位德國外科醫生說:「根除這種贅疣,是非開刀不可的。至於有沒有生命危險?這是另一個問題,那需要看手術情況才能斷定。」黛利絲聽了,拔腿便走。後來,黛利絲經人介紹,到黃石屏診所詢問能否診治,是不是要開刀。黃石屏仔細診察以後說不用開刀,甚至也不需要用藥。黛利絲大喜過望,立即深深施禮,懇求石屏診治。黃石屏切脈辨穴,在脾俞、痞根、委中諸穴留針三分鐘。那明光溜滑的贅疣就慢慢慢可以看到皺紋,開始內消了。黛利絲一邊看,一邊用手撫摸,也感到變柔軟了。第二天復診,贅疣消了大半,只針三次就完全好了。黛利絲感激萬分。

 

 義大利人雪羅右腹生一個贅疣,多方診治無效,也怕痙而沒有動手術。他的丈夫本來是不相信中醫的。一年之後,雪羅這贅疣逐漸長大了,她說服丈夫,向黃石屏求助。每次兩針,一針左足三陰交,一針右腹天樞,僅四次,贅疣全消。雪羅的丈夫在事實面前不能不承認中國醫術的高明,驚歎這是奇跡。達國人毗亞那右腳瘺弊多年,外醫難以治好,久聞黃石屏的名氣而又不相信,後來親見經石屏治好的患者,才同夫人及侍從人等,從法國遠涉重洋,攜重金來滬相訪。一針見效,二次治癒,行走自如。毗亞那打算禮聘黃石屏赴歐洲人恃科學進步,侵我中華,我感到恥辱。

 

金針療法是少林絕學,從來不傳授給異國他人。我怎麼能貪圖財寶,為外國人張目,向他們去講學傳技,喪失我中華民族的人格呢!「瞭解這一情況的人沒有不贊佩黃石屏的愛國精神的。

 

 那時,在上海有一家德國人開的醫院,院長中氏,得知黃石屏是武林強手,善於點穴,而且甚是高明,能叫人立死,也能使人立生。葉氏本來就懷疑這種點穴法,認為純系欺人之談,毫無科學根據。他願意親自試試,即使為之獻身,而能探索中國點穴的原理,也很值得。經過多次商議以後,就來黃石屏診所要求一試點穴。

 黃石屏說:「這是不好試驗的,你我是朋友,怎麼好拿你來作試驗品!」

 葉氏道:「我們西洋人為研究學術而犧牲生命的事是常有的。為研究貴國的點穴道理,我是心甘情願的,請先生不必顧慮。」

 


 

 

 葉氏再三請求,石屏見他態度誠懇,只好答應輕輕地試試,但須有律師作證,依照一定的辦法行事。葉氏一一照辦。

 第二天,葉氏院長偕同夫人及其醫院的醫師、翻譯人員來到診所,副總巡和兩位律師也相繼到齊。

 憑據證書寫明:「被點穴之後,或傷或痛,甚至因傷病而死,完全出於本人自願,決不使點穴人擔負任何責任。」

 四人在證書上簽名之後,葉氏院長恭恭敬敬將證書遞給黃石屏。

 黃石屏無其事地同一干人等閒扯,卻閉口不提點穴的事。

 

 葉氏忍耐不住,問道:「今天可以試驗嗎?」

 黃石屏說:「今天怎麼不能試驗!」

 

 葉氏問:「要脫衣嗎?」

 黃石屏搖頭說:「不必,我治病行針都有用脫衣,點穴為什麼要脫衣!」

 

 葉氏於是走近前道:「請先生動手。」

 石屏笑道:「早已點過穴了。」

 

 葉氏大覺驚訝,問道:「我怎麼沒有感覺?什麼時候點的?」

 黃石屏說:「記得剛才在桌上移動茶杯請你用茶嗎?本來應該點重上些,讓你有感覺,但是,考慮到你現在在外邊,所以特意留了點機動時間,好讓你回去。現在你體內沒有特殊感覺,到下午就會感覺到不舒適,吃飯時就會不省人事了。到那時,請趕快到我這兒來解救。如果拖到第三天上午,那就沒有辦法可救了。」

 

 葉氏院長口裏唯唯稱是,內心卻認為不過是胡吹而已。他回家後大吃大嚼了一頓午飯,若無其事。不久,果然感到身體不舒服,但還不放在心上。第二天早餐,真的不能飲食了,這才相信真的有了變化,便對妻子說:「假如我死了,不可求黃醫生醫治,應該設法解剖,好弄清點穴致死的原因。」挨到午後,葉氏院長就不省人事了。夫人焦急萬分,立即驅車到黃石屏所求救。黃石屏伸手撫摸穴道,霎時間葉氏主蘇醒了。再用金針調劑,葉氏院長頓時感到周身舒適,張開眼來問道:「我怎麼來到這裏?」夫人以實情相告。葉氏不禁責怪妻子和同來的兩位醫生沒有按照自己的叮囑辦事。但是,不容諱言。葉氏對中國點穴術的神妙卻是深信不疑,對黃石屏的手法之精湛、功力之深厚已非常欽佩了。他對石屏說:「過去只聽人說過點穴法,現在親身試驗了一次,確是深信不疑了!貴國醫學對人體的認識,是我們所不及的,佩服,佩服。」

 

 一月之後,葉氏院長再次來到黃石屏診所,竭誠求師,要求學習點穴法。黃石屏回答說:「點穴法不值得一學,沒有一點益處。有道德的人學了,無益也不至於有害;沒有道德的人學了,于人於己,害處很大。我國古人對於點穴決不輕易傳人。如系品格高尚,學了也當無害。但你們西歐人最重實用,象這樣極難學而又無用的方法,值得你學習嗎?」葉氏院長只好作罷走了。

 

 不久,又有一位德國醫生從德國來到上海,聽到葉氏院長的介紹,慕名而求與黃石屏相識,並要求再試一試。黃石屏答應輕試,使人有感覺就行了。只見黃石屏手指微微一動,德國醫生感到渾身不適,手臂不能舉動,請求解脫。黃石屏笑道:「你信服了就行了,給你解開。」手指又動了幾次,德國醫生便恢復正常了。從此,他對黃石屏先生就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。據黃歲松《黃氏家傳針灸》一書介紹,石屏針法特點有:

 其一,必須精少林拳術和內外氣功,才能將全身精、氣、神三寶運於二指之上,施于患者患處,而有不可思議之妙。

 其二,純用金針,因金光滑而不生銹;其性軟,不傷筋骨;其味甜,能祛風敗毒,補羸填虛,調和氣血,疏通經絡,較之鐵石,截然不同。黃氏用針,軟細而長,最長的達一尺三寸,最短的也有四寸,非用陰勁不能入穴。

 其三,取穴配穴,略有不同。深淺、補瀉、隨迎、緩急、主客、上下、左右、腹背、臟腑、經絡、辨脈等等,凡下針前必慎重。

 可針不可針,可灸不可灸的,則反復審察。黃歲松回憶石屏治病時的情景說:「必先臨證切脈,沉吟良久,立眉目,生殺氣,將左右兩手握拳運力,只聞手指骨喇喇作響。然後操針在手,擦磨數次,將針纏於手指上,複將伸直者數次,銜於口內,手如握虎,勢如擒龍,聚精會神,先以左手大指在患者身上按穴,右手持針在按定穴位處於點數處,將針慢慢以陰勁送入肌肉內,病者有覺痛苦,直達病所,而疾霍然。可見石屏先生醫療態度是何等嚴肅認真。

 

 黃石屏先生久居揚州,極少回鄉。家鄉但稱為「二四老爺」,並有許多傳奇色彩相當濃厚的故事流傳。其中有一則是說,有一次,石屏在廳堂裏閑坐吸煙,一個大盜翻牆進入,埋伏在天井上靜聽,見沒有他人在場,就取出一支鏢槍,抬手一揚,那鏢緊擦石屏的頭頂,直直地插在石屏背後的柱上。石屏端坐不動,待吸罷一袋水煙,一口噴息紙媒,回手將紙媒往身後一擲,只見那紙媒不偏不倚恰恰打在那支鏢上,使其「當」的一聲掉在地上。強盜大驚失色,翻身下來。直伏在石屏面前謝罪。民國六年(1917年),石屏先生病逝于揚州,終年六十七歲。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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